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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恩师郭印宫主教


2018-08-06 11:36:18 作者:武岩斌神父 来源:《信德报》2018年7月9日,25期(总第775期)

    怀念是甜蜜的,同时也是酸楚的。之所以甜蜜,是因为主教您的音容笑貌深深留在我记忆的深处,给人温暖,催人奋进;之所以酸楚,是因为您已回归天乡,令人思念。
    记得我读初中时,家父是会长,宗教政策刚开放,教会一穷二白,我家便是接待教会人员的地方。
    记忆中,在我家土炕上,妈妈给您铺着崭新的褥子,您盘腿端坐,浓黑的眉毛,脸色红润,慈眉善目.当时我想,眼前的主教如同一尊佛。
    我虽然从小生活在老教友家庭,但在那个年代,几乎没有圣书、圣物,只看过《古史像解》和《新史像解》,对教会常识所知甚少。说来奇巧,在上小学三年级时,我突然热心起来,每天晚上去伯伯家学早晚课经文、读圣月等,他念我抄,写一遍就记住了,接着一起念经,结束后一起打扑克,每日如此,并与同学“约法三章”,一辈子不说一句脏话。那时,您代管忻州,每年过复活节、圣母升天节时来忻州,我们几个同学都要请假参与弥撒。
    父亲热心服务教会,家里经常接待神职人员,我则在弥撒中辅祭。您问我各科的考试成绩,向人侧面打听我的情况,让我与您一起用餐(本地习惯,孩子不能与客人同桌用餐),您慈爱地拉着我的手,给我讲故事,问我是否看过电影《蝶恋花》,我心想,主教还真博闻广识。在我的印象中,圣人们“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”,就连生理结构也可能与常人不一样!在老家,人们都说姓武的作不了神父,因为“傲得很”,您却说:“别听人们说的,那是迷信。”您一连举出几位姓武的老神父,您说,事在人为,并鼓励我去修道。虽然我口头答应了您,但我已暗下决心,等大学毕业后再说,因为我想在学识方面有更多的造诣,同时也觉得自己六根不净,不配作神父,我认为作神父必须是完全纯洁的人。而父亲最担心的是,如果我上了大学,可能会变心而放弃修道。
    冥冥中,阴差阳错,1986年正当我要实行自己的计划时,在高考体检中竟然查出“病”来,满腔热血瞬间转为心灰意冷,父亲不停地唠叨:“天主就不让你考试,你就要考,你看怎样?”正当我情绪低落时,主教您依旧念念不忘我,并鼓励我去修道。


郭主教(右二)参加晋牧典礼

    1986年8月15日,父亲送我到了太原修院,当时您是修院院长,我未带行李,您问“怎么不带铺盖?”父亲说:“我说带上,他说跟您谈妥了再带也不迟。”“没信德!你来了,我还能不收你吗?”您回复说。话语中,对我的那份期待,那份信任,在后来的交往中,我才渐渐领悟。
    初来修院,一切都是陌生的,几乎格格不入,一切都要循规蹈矩,晚上十点休息,早上五点起床,出门必须二人同行,当天返回,而且每天都是教室、教堂、餐厅三点一线,古板而又枯燥,当时感觉修院似乎是监狱!但我总是我行我素,每次独自进城,就顺便回家住一夜才返回,也不打招呼,主教您好像全然不知,从不过问。后来我因为打呼噜影响别人,想独居一室,居然破例地得到您的允许。在修院期间,我想上课就去,不想上就睡觉,不知有没有人向您汇报?您从不提及,也没批评过我, 似乎对我宠爱有加,而且把您仅有的几本《圣教要理》给我,让我学习。您逢人便讲我是“忻州的宝贝”,当时我不知您是出于偏心还是策略,但至少让我受宠若惊!现在我懂了,那是您的爱和包容。
    有一次中午,我在教室里自习,听到您的脚步声,我故意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,不理睬您,您进来,用慈父般的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,看我是否发烧。每次想起我的作为,深感幼稚。
    临毕业,有去上海进修并出国深造的机会,我有意去,您却说:“外国也不一定就好,在中国也能作个好神父,晋铎后再去学习吧!”
    1990年12月16日,我在忻州大宝沟晋铎。之前,我因学习计划落空而闷闷不乐,可是当您的手放在我的头上时,我突然感觉豁然开朗,让我深深感受到了天主的大能。
    修道期间,每年暑假我都会去大同教唱弥撒、讲道。晋铎后,您规定至少每年一次来大同看您,也不必来得过勤,怕我耽误了堂区的牧灵工作。
    在大同时,您特意让我住在您卧室的外间,与您一同念日课,嘱咐我念慢点,师徒二人共用一本日课,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。每次见到您,您常问:“您还学英语吗?”“不学了,学了也没用!”,我故意说反话气您,您却温和地说:“好好学,千万别扔了。”并且把英语资料、信件留着让我看。可以看出,您有大智慧、大海量,特别善解人意!
    与您在一起时,我们每天在一起用餐,早餐时每人吃一个半生不熟的鸡蛋。有一次,我刚打开蛋皮,就发现一个毛茸茸的小鸡仔,我让您看,意思是不能吃,您扫视了一下厨房的大师傅老宋,抿着嘴微微一笑,示意我必须悄悄吃掉,不能让老宋难堪,我只好闭住气一口吃掉,这是我第一次甘心情愿地听了您的命。
    1996年,全省神职人员在板寺山圣母堂,由西安的李笃安主教带避静,有三位主教参加。避静讲道时,一位洪洞的老神父在下面悄悄地说:“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郭主教发脾气,你们谁能让他发一次脾气就算有本事。”我苦思冥想,绞尽脑汁,还是想不出激怒您的办法来,因为您的品行,我已经经验过了!


郭印宫主教生前照

    您临终前我去看您,听老宋说,大夫让您少说话,您却执意要跟我畅谈,不知不觉将近两小时过去了,您不忘您所爱的教会,您说:“我本来想把你留在我身边,大同教友很喜欢你,但我不能这么做,我是给忻州培养的。”我很明白,您大公无私,为忻州及其他教会捐资建堂、培养神父,而您个人却省吃俭用。在我的记忆中,您始终穿着那身灰色中山装,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您还一直牵挂着教会,为教会鞠躬尽瘁,正所谓“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”。
    您走了,您的精神却永垂不朽,您培养的第一批学生,大部分作了神父,且都很优秀,在教会青黄不接时,起了承前启后的作用。
    在殡葬礼中,山西省副省长宋北杉等领导向您行三鞠躬礼,他在追悼词中赞扬您有“纯正的信仰”。
    您走了,但您的伟大形象和精神永远激励着我们,您彰显了基督的面容,教我努力,催我自新,给了我前进的勇气。
    如今,我已是27年的本堂神父了,常常面带微笑,心中充满喜乐,毕业时您告诫每一位学生,至少要学会一种乐器,要有一技之长,我们都做到了。
    可敬的主教,您生前用基督的爱教育了我们,如今我也同样用爱去教导别人。说实话,我现在改变了很多,不再那么任性,而且我还在继续学英语,追求进步,我不再气您了。
    可敬的主教,我们永远想念您,愿您在天乡为我们代祷!

本文标题:我的恩师郭印宫主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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